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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以前一样爱你(2 / 2)

“何必呢,买了也是浪费钱。”


咬紧牙关,字几乎是迸出来的。委屈和难过绞成一团,她终于受不了了,伸手去毁他仅存的光。


“你也可以不戴的。”


瞬间握手成拳,梁景明也不反抗,他像毫无痛感似的,任由她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掰下戒指,泄愤地在他手上抓出血丝。呼吸急促地胶着在一起,单方暴力在拉锯中升级,她几乎在殴打他,可谁叫他被运势排挤了小半辈子,最擅长忍耐和坚持。


然而这一次,他放弃得很快——


她使劲到美甲劈起一片,立刻被他抓住手腕。


把她按在怀中的是他,无助得近乎哀求的也是他。


“别生气了,好不好。”


“你管我!你还有脸说?我凭什么不能生气?我凭什么不能生气!”


咬他骂他踢他,都挣脱不开他,像是某种宿命的隐喻。


胸臆比手腕更痛,舍与不舍,决与不决,爱与不爱,所有情绪在此刻溃堤而出,万姿连咆哮的力气都殆尽了,尖叫一声比一声模糊,最终淌成呜咽。


“我他妈凭什么——”


绝望吗。


太绝望了。


她其实不过是一只小螃蟹,刚才被爸爸捅死的那种。天真地以为自己生活在静水中,就算周遭有些颠沛流离,她也可以挥舞着两个蟹螯,勇猛地保护自己。


截止今日才恍然惊觉,伴侣是一头大白鲨,父母是两条美洲鳄,生活的其他组成是一群食人鲳,她的防御脆弱得可笑,她无处可逃。


原来她,一直孤独地在深海游弋。


但再可笑,也得防御,然后反击。


不过在此之前,太想要一个螺壳短暂寄居,把自己蜷缩起来,放下所有百感交集,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躺着,悠长地深呼吸。


太想要一个抱抱。


“不要低头,不要让我看见你。”


不知不觉,挣扎退化为眼泪。感觉裹着自己的人要倾身端详她,万姿赶紧抬手止住。


她自己则宿醉一般,陷落在他怀里。


“你的脸还在让我犯恶心。”


嘴上这么说着,她却埋得更深。这种感觉,临近断片。


她是借酒浇愁的失意人,终于在口渴濒死时找到水源。松弛感如一圈圈波澜,从头到脚荡漾开来,从他与相贴之地。


如果她真是小螃蟹,此时梁景明就是小草虾,去掉头才配她享用,这极有抚慰感的身体。年轻,蓬勃,坚实又柔软,主动双手搂住她。每一块薄肌骨肉均匀,在湿得紧贴的连帽衫下,隐隐透出线条轮廓,还任她流连抚摸,像永不断供的镇定剂。


于是闭眼,深吸,吐出哭意,满鼻腔都是雄性荷尔蒙,多巴胺被刺激得狂飙,再也顾不得他浑身是雨,她尽可能用力抱紧——


却在寂静中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


她竟然把梁景明挤出了水。


“……”


这发展来得太荒诞,一下没绷住,万姿抵着他的胸膛破涕为笑。


不经意间终于抬头,对上他的眼——


他也弯唇,然而是紧张而讨好的,是在小心翼翼地效仿她,目光受伤般半垂着。


有难掩的寥落。


万姿笑不出来了。


心情像发射失败的导弹,升空半秒又轰然下坠。


她到底在骗谁,她怎么会不想看见这个头这张脸,还有这失魂落魄的可怜眼神。


她又怎么会,永远恶心他。


“好啦,我没那么生气了。”


伸手揉一把梁景明的脑袋,用他衣服擦了脸,附赠他一个白眼。


其实还是有点意难平,忍不住嘀嘀咕咕——


“生气会乳腺增生,我都已经在增生了,干嘛跟自己过不去?难道你值得变成一个瘤珍藏在我胸部里?不值得。任何男人都不值得。”


感觉两道目光惊慌地落过来,她差点又没绷住,猛锤梁景明。


“看什么看,变态啊你。”


没打几下,再度被握住了手。


这次是十指相扣。


“对不起,万姿。”


“真的对不起。”


她清楚他道歉的,不止是什么流氓行径。


她与他都心知肚明。


“梁景明啊,你真的很希望我原谅你,对吧?”


是时候了。


闹也闹了,笑也笑了,是时候说清楚了。正如爸爸所说,不要再相互折磨。


神情渐敛为认真,万姿甚至不需要梁景明出声。


“好,那我原谅你。”


“但然后呢?”


然而紧接着一字一句,如同开闸放水,她放掉他的惊喜,甚至没等它们漫上眼睛。


“我原谅之后你想怎么样?”


“你觉得我们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回到以前的关系吗?”


“我知道很多人可以原谅伴侣的错误,特别对这段感情投入得越深。有多少人要结婚了,才发现准老公劈腿过偷吃过嫖娼过,不也就哭哭啼啼闹一场,最后咬咬牙就结了?”


“可是梁景明,我不是这种人。”


“我这敏感又记仇,宁可单身也不要苟且。何况我这么努力工作生活赚钱,就算其他事情跟父母客户妥协了,但我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婚恋自由度,不是用来浪费的。”


直视着他,万姿也见证着自己,如何一点点放生又谋杀他的希望,就像神祗摆布凡人的命运。


她也想做心软的神,但她很明白那句话——


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你犯的错误没有嫖娼那么严重,但对我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说,即便我们以后还在一起,无论我们再怎么甜蜜,你无法拥有完整的我。总有另一部分的我分裂出来,暗地里像刚才一样,拿着凶器对准你,审视你,永远不会信任你。”


紧锁着他的瞳仁,她一字一顿。


“你明白吗梁景明,我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爱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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