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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三十九节 官僚的战争(1 / 2)

就在义纵所部与匈奴骑兵接触之时,距离战场大约两百里左右,在渔阳塞的正北方向,两骑轻骑,日夜不休的疾驰而来。


“大单于……大单于……”这两个骑兵,几乎是哭着跑到军臣面前,禀报道:“大事不好了……且渠且雕难那个奴才联合折兰部族挟持左贤王,攻占了祁连山,这个奴才拥立左贤王为单于,自己为左大将,对外宣称……大单于已经战死汉朝……”


军臣闻言,一口鲜血猛的从口中吐出来,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周围几个贵族连忙扶住他:“大单于……”


军臣睁开眼睛,回头再看身后的汉朝边塞,那座渔阳塞,一把抓住一个贵族的衣襟,对他道:“你!给我去渔阳塞,面见汉朝的将军,跟他谈谈,要什么条件,才肯放我大军出塞……”


且渠且雕难的背叛,几乎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对军臣来说,且渠且雕难的行为,不仅仅是在背叛,更是将他往死路逼。


祁连山的丢失,使得整个河西走廊,立刻易手。


匈奴再也不能通过河西回到幕北或者前往西域了。


想要回幕北,现在,匈奴就得跟一百多年前的先人一样,越过浩瀚的蒙古高原,穿越沙漠和戈壁,行走数千里。


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在过去,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千百万年来,无数游牧民,就是死在了这条迁徙路线上,直到匈奴击败月氏,控制西域,才算解决了这个千古难题。


从此,引弓之民,不需要再走这一条死亡之路,可以从水草丰盛,风景秀美的河西迁徙到幕北或者西域。


但现在,此地一丢,军臣和他的jūn_duì ,哪怕能够如他先前所料的那般,安然从汉境撤出,但,却也不得不面对瀚海的考验和汉军骑兵无穷无尽的追杀。


从燕蓟到瀚海,足足有四千里的漫长草原。


汉军骑兵肯定会在这条道路上,让匈奴人不断失血。


现在,军臣知道,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与汉朝媾和了。


无论汉朝人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他都必须答应。


不然,匈奴这个政权,恐怕立刻就要分崩离析。


唯有取得与汉朝媾和的条约,他才有能力并且有时间,回过头去镇压且渠且雕难和折兰部族的叛乱,收复河西,同时镇压那些现在一定在蠢蠢欲动的各个实力派。


“快!”军臣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夏王,让夏王也遣使与汉朝人谈判,再派人立刻去通知系雩难……”


“不……”军臣忽然改口,扭头看向呼衍当屠:“左大当户亲自去要阳,一定要稳住,不能让胥纰军有任何损失!”


胥纰军,现在成了军臣唯一的指望和未来为数不多可以依仗的资本。


军臣相信,只要有这支可怕的骑兵在,那么,未来无论草原上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依靠胥纰军稳住局势,镇压叛逆。


而……


倘若胥纰军出了意外,折损在此,那么……


想到这里,军臣就咆哮着道:“还不快去?”


………………………………


而几乎就是在此时,平刚城下,迎来了一队客人。


举着手里的节旄,羊食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城楼上密布的汉军射手,他不得不再次开口,喊道:“奉大匈奴左谷蠡王之命,使者羊食求见汉朝右北平郡郡守季公及诸位明公……”


“这匈奴人在搞什么?”城楼之上,右北平郡郡守季班与他的郡尉陈钧商议着:“会不会有诈?”


陈钧向着城下探望了一二,道:“吾以为,应该不会有诈……不如放他入城?”


季班也探头打量了一下,确认左近除了这个持着如同汉使的节旄一般的匈奴使者外,没有其他任何人,也放下心来,道:“放下吊篮,将匈奴使者带上来!”


“诺!”立刻有军官领命。


但城楼上的士兵们,却纷纷红着眼睛,看着季班和陈钧。


这一战,打到现在,右北平郡的郡兵损失惨重。


几乎可以说得上除了平刚之外,没有一座完整的城市还在汉军手里。


而在这个过程里,要负最大责任的,就是这郡守季班与郡尉陈钧了。


若不是这两人在朝廷通报了匈奴jūn_duì 入侵后,依然不以为意,玩忽职守,右北平郡的局面,断不会糜烂至斯。


要知道,右北平郡的防御力量,在燕蓟诸郡之中,向来是最强的。


自百五十年前,秦开将军挥师北上,驱逐东胡,在此建立起郡县后,右北平郡就是一个军事化的郡县。


全郡之中,无城不塞,无民不武。


又有着秦直道贯通郡中,连通辽东和安东、蓟城。


自右北平立郡以来,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现在,除了这平刚城还在汉室之手,其他地方已经全部沦陷了。


甚至,若非是辽西、辽东两郡郡兵紧急驰援,拼死堵住了匈奴骑兵的南下道路,又牵扯住了大量匈奴兵力,现在,恐怕连平刚也会失守!


而平刚,可是整个燕蓟甚至整个汉家东北地区最大的军事要塞!


此城,自从秦开将军筑成之后,就从未落入过胡骑之手。


哪怕是秦末天下大乱,燕王臧霸也可以凭借此城与胡骑周旋。


而这郡守和郡尉玩忽职守的原因,也早已经人尽皆知。


无非就是这两人,素来不合。


遇到此事,两人都想给对方挖坑,顺便让自己上位。


结果就是相互撤后腿。


在指挥上屡屡失误,屡屡出各种互相矛盾的命令,就如那字县守军,本来,他们是可以撤出的。


但郡守却要求他们坚守三日。


倘若是如此,那也罢了!


但偏偏,郡尉传来命令,要求他们放弃字县,撤入平刚。


这两个互相矛盾的命令,直接导致了字县守军的两个校尉权衡不下。


既无法安心防御,也没有办法有序撤退。


最后,字县被匈奴人攻破,这座城市化为了一片灰烬。


只是可怜那两千守军,都是大好的儿郎和丈夫!


季班和陈钧自也知道自己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所以,这两人这些日子来,拼命的揽功,甚至指鹿为马,侵吞部下的战功,威逼利诱,迫使郡中的军法官,修改他们的报告。


想借此逃过战后的惩罚和清算。


甚至,倘若不是如今,傻子都知道投降匈奴是没有前途的,这两人说不定早就跪到了匈奴jūn_duì 的主帅面前,将整个右北平拱手让给他们。


此刻,他们无视着整个城楼上的士卒们的眼神,在他们眼里,这个匈奴使者,已经成为了一根救命稻草。


作为汉家的高级官僚,坐镇一郡的封疆大吏,他们很清楚,现在的这个汉室体制的可怕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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