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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二节 夺嫡与投资(2 / 2)

他朋友确实很多。


但这些朋友,锦上添‘花’,人人愿意,雪中送炭,却是一个也无。


他们或许会看在袁丝这两个字上,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高抬贵手或者予以声援。


但真要碰上大事,能保持中立,就已经是很给他袁丝面子了!


前两年,他被晁错一竿子打落云端之下。


除了故安候外,谁为他说过半句话了?


就连周亚夫都是一言不。


所以,从那时起,袁盎就明白了,他得有一个足够粗得大‘腿’来依靠。


支持刘彻,就是这样的心理下不自觉做出的选择。


可惜……


这位坊间传闻的‘太宗孝文皇帝指定之隔代继承人’,确实不愧他太宗子孙的头衔,一上台,就吃干抹净,拍拍屁股不认人了。


对他的定策之功和辅佐之功,虽然也论功行赏,升为太仆,各种事情上也给予了充分的尊重。


但是,与袁盎想要的东西,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甚至,死对头晁错,依然稳坐御史大夫的位置。


晁错只要还活跃在政坛上,袁盎就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没有保障。


他很清楚,假如晁错有朝一日失势,他会怎么料理对方。


晁错绝非善男信‘女’。


有朝一日,他要是被晁错抓到了马脚,袁盎很清楚,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而袁盎更清楚,他身上的痛脚和黑材料,与他的朋友一样多。


旁的不说,当年他担任吴相的那几年,黑材料就多的能塞满一间屋子。


虽然,那些事情,很多都是得到了太宗孝文皇帝默许后干的。


但,刘氏向来有制度,连诏书倘若没有归档,就一律定为伪诏。持诏人处死,更何况连一个文字证据都没有的那些破事。


所以,袁盎现在迫切的需要,一位足够强大强势的盟友来保护自己。


而义氏,是目前袁盎所能选择的最好的下注对象。


义氏外戚,此刻正是方兴未艾之时,整个义家。统共就两个人。


一个东成候,一个义夫人。


人丁单薄的外戚。很难在政坛有太大的挥。


当相对的,天家最喜欢用这样根基浅薄,难以坐大的外戚家族。


而且,义夫人刚刚为天子生下一双儿‘女’。


在不是母以子贵,就是子以母贵的汉室宫廷,长子是一张非常漂亮的先手牌。


先帝时,如今的中山王刘荣就差一点,就能被立为太子。


且,东宫两位太后。以袁盎所知,对于长孙,可谓是期盼已久了。


皇后陈氏,固然与太皇太后亲爱,但是,袁盎更知道,太皇太后的宠爱。是可能会转移到新出生的皇长子身上。


东宫另一位薄太后,就更不用说了。


以袁盎所知,薄太后在听闻皇长子诞生的消息后,喜不自胜,立刻就去高庙贺喜。


薄太后地位现在是不如太皇太后,但以后呢?


谁知道呢?


即使只是薄太后的支持。新生的皇长子,在出生的那刻,其实就已经领跑了。


有着如此多的优势,袁盎觉得,今日此行,或许将成为他者一辈子最成功的投资!


…………………………………………


东成候侯府的大‘门’缓缓打开。


几位下人出了‘门’房,恭立两侧。躬身拜道:“丝公,我家主上有请!”


袁盎听了,微微一笑,抬脚走下马车。


迎面,袁盎就见到了一位年轻的贵族,身着朝服,向他走来。


袁盎自然认得对方,就是如今新一代外戚中炙手可热的郎中令,驸马都尉义纵。


他一个健步向前,拱手作揖道:“鄙人冒昧打搅,万望君侯,不要见怪!”


“丝公说的那里话?”义纵哈哈一笑,作揖回礼,拱手道:“还请丝公入内详谈!”


袁盎抬头看了看,见着义纵身边簇拥的将校,心里也是微微点头。


义纵崛起太快,身边能用之人太少,这是弊端,但也是他的优势。


所有身边之人,俱是亲自提拔、考察的亲信,才干暂且不说,内部的凝聚力,应当是很强的。


这样的人,只要中途没有如同薄昭一样陨落,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跟着义纵进了内室,袁盎也不客气,径直坐上客席。


以身份来说,袁盎身为太仆,与义纵同属九卿,地位对等,这样是无可厚非的。


“鄙人先要恭喜君侯,帅师伐国,开疆拓土,千百年后,青史之上,君侯之名必然可见!”袁盎坐下来后先是贺喜着。


好话谁都爱听,义纵也不例外,而且年轻人,很少有太深的城府,几乎都是喜形于‘色’。


更何况,还是袁盎这样当世名臣,天下公认的贤才?


但义纵还没来得及谦虚一二,就听袁盎道:“可惜,鄙人担忧,君侯恐怕要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义纵脸‘色’顿时大变。


他就算是个文盲,也能明白这话的意思。


义纵的脸上,顿时就不怎么好看了。


毕竟,换了谁,被人说要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都不会痛快。


“敢情丝公指教……”义纵强忍不快,拱手道。


袁盎见了在心里暗笑几声。


这也是他的优势。


别人若是在义纵这样的年轻外戚面前,如此这般,恐怕哪怕说的再有道理,主人也要怒,甚至赶人。


但袁盎从不担心这一点。


他的名望摆在哪里,哪怕是天子,也要听他把话说完,才会考虑其他。


袁盎抚着胡须,微笑道:“君侯可知,如今君侯之姐为陛下诞下皇子,此事固然可喜,但在某些人眼里,君侯恐怕就要成为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了,且君侯之兴,何其也,朝野嫉妒甚至嫉恨者,何其多也?此辈成事不足败事绰绰有余,以鄙人之见,君侯此刻,如坐一干柴之上,只需要一点火星,恐怕,就是祸及‘性’命!”


袁盎自然没有撒谎。


在政坛上,政敌的种类,多如牛‘毛’。


有些人,不需要你去得罪,甚至可能与你都没有见面过,但他就是恨你,你是没有办法的。


而且,馆陶长公主的势力,何其大也?


在宫中人脉何其多也!


毫不夸张的说,馆陶要是疯了,一个义纵,说杀就杀了!


义纵自也知道。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如今外甥出生,他就算是什么事情都不干,馆陶也一定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朝野妒恨他的人,也不会因此而放过他。


义纵在政坛上时间虽短,但也明白。


放弃作为,无异于束手就擒,引颈待戮。


当年赵隐王,放弃所有,最后结局如何?戚夫人苦苦哀求,又是个什么下场。


这些故事告诉义纵,夺嫡之战,不是说不争就不争的。


陷入这个漩涡之中,想脱身,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命!


他那位外甥,若是晚几年出生,他或许还能有退路,但既然身为长子,就不得不战了!


义纵起身,整理一下冠帽,对着袁盎深深一拜,道:“请丝公救我!”


袁盎在心中点点头,但脸上却是‘露’出惊讶的神‘色’,一个快步上前,扶着义纵,道:“君侯如此大礼,鄙人可受不起!”


义纵却是一副坚决的模样,坚持拜道:“丝公名动天下,三朝元老,素为我所敬仰,如今,我义氏身陷泥潭,天下非丝公不可解厄,请丝公救我!”


袁盎叹了口气,心里头却是非常满意。


义纵的聪慧与敏锐,足够支撑他未来走的更高更远了。


这样,他的投资,就显得更有价值。


“既然君侯如此厚爱,那鄙人就献丑了……”袁盎躬身一礼,在义纵耳边轻声道:“以鄙人之浅见,君侯当如此如此……”


义纵听着,脸上一时凝重,一时欢喜,一时忧愁,一时犹豫。


但最终,义纵思虑片刻后,对着袁盎深深一拜:“丝公大恩,无以为报,来日,纵必结草衔环,以报丝公今日解厄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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