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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2 / 2)

在韦恩奈兹将我轰出去的下一秒,梅尔菲斯就接手了战斗,他已经和对手连接两招。为了不让天使之尘观察我的状况,梅尔菲斯无法选择迂回的作战方式,他只能引着对手背对我的方向,正面硬接。


在梅尔菲斯受内伤之前,我已经窜到了天使之尘的背后,举起神宫,切刃。


身后的能量波动引起了天使之尘的注意,他完全没料到我在正面承受了他一击之后还能这么快冲回来。


不过韦恩奈兹依然冷静的可怕,他嘴里默念了一个什么咒文,双臂裹上了一层石灰色的能量。想要对付重新回来的我就必须先把梅尔菲斯轰出战团,他将左手轮了起来,正砸在鸦羽之刃的刀刃上面。


鸦羽之刃砍破那股石灰色能量护罩,给他的左手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但是却没能斩断他的胳膊。解开封印状态的鸦羽之刃都没能剁掉他的手,说明那层能量罩的防御力已经相当强大了。


天使之尘用这么自我牺牲的一击换来了梅尔菲斯的破绽,梅尔菲斯正面已经露出了巨大的空隙,裹挟着强大能量的拳头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胸口。


一击即中,天使之尘迅速转身,在我的切刃没入他后背之前用左手一把抓住了我的刀尖。


神宫切进了他的手掌里面,却没办法再前进分毫。他死死抓着我的武器,强忍着手掌的剧痛将我用力拽向自己,右拳对准我的脑袋就砸。


我并没有害怕,因为他转身对付我之前,我看到了梅尔菲斯所做的事情。


梅尔菲斯在对方的拳头接触自己身体之前,在胸口处凝结了一道黑色的能量壁。天使之尘那一拳的力量几乎全部都被那道能量壁吸收殆尽了。


我之前硬接一招放大了天使之尘的破绽,而梅尔菲斯也硬接的这一击则让这个破绽变成了致命的转折点。


鸦羽之刃呼啸着扫过韦恩奈兹的后背,带出了一大捧鲜血。当我看到对手动作一滞的时候,用尽全身力气将刀从他的控制中夺了回来,顺势砍掉了他的半个手掌。


可是天使之尘仍然保留着反击的力量,他像巨锤一样轮着还没受伤的右臂做了一个旋转,刚刚完成攻击动作的梅尔菲斯被他的这一击直接扫飞掉了。看来那个黑色的能量壁并不是可以轻轻松松使用的招数。


如果等天使之尘将目标重新转向我,一切就太迟了。所以我用最快的速度开始用神宫在破绽百出的对手身上留下纪念。


连续三刀砍破了护罩正中对方的身体,造成了不算太深但也不是可以忽视的伤口。天使之尘在扭头转向我以后动作明显缓慢了非常多,而且攻击力道也弱了。


我所谓的弱了,也只是说自己的能量罩可以勉强防御对方的攻击而已,身体的动作仍然在受到震荡的时候产生了明显的停滞。韦恩奈兹拖着左手,一把捏住了我的右胳膊,一股巨力传来,我听到自己曾经受伤的地方似乎传来了骨骼的尖叫声。


可是梅尔菲斯又回来了,他一剑劈在韦恩奈兹抓着我的那只手上,力道之大连我都被带的向下一沉。


抓住我的手松开了,我根本来不及多想,立刻就在空中对准天使之尘的胸口刺了过去。


天使之尘抬起已经残破不堪的左手去挡,但是我推刺的力量已经到达了极致。


刀刃与他的前臂骨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然后进入了他的胸膛。


攻击刚刚完成,我的左肩就中了他的拳头。能量罩被击碎,我被再次砸向了地面。


梅尔菲斯又是一剑从侧后方砍中了天使之尘的脖子,这个男人的动作才终于停了下来。


韦恩奈兹捂着脖子上的伤口从空中缓缓地落到地面,他伸手拔出了我留在他胸口的刀,然后半跪在了地上。


我捂着一片淤青的左膀,从地上吃力的站了起来,而梅尔菲斯也落到了我旁边。


天使之尘全身都被自己的血染红了,他喉咙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愤怒、不甘或者绝望,这让我有些迷惑也有些惊讶。


「打的不错。」


梅尔菲斯一边撕下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一边看着他说道。


天使之尘露出了一丝微笑,嗓子里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你应该就是梅尔菲斯吧?」


「我是。」


梅尔菲斯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呢?」


他又看向了我。


「贪狼。」


天使之尘点了点头,然后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鲜血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这个男人面容非常安详,他用手扶了一下地面,让自己躺了下去,那双深沉的眼睛里面很快就失去了焦距。


我已经习惯了在杀死对方的时候聆听对方的诅咒,然后品味对方的愤怒或是绝望。可是这一次没有。我静静的看着天使之尘的尸体,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们赢了,这个男人输了。可是他打的非常漂亮,死的也充满了尊严。他在死前是如此的坦然,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只是简单地问了杀死自己的两个人的名字。


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也是一个值得我羡慕的人。如果有一天我要死去,这种死亡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方式。


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然后在强大而懂得什么叫尊严的对手剑下死去,这个结局对我们来说也许就是最好的。


我和梅尔菲斯在天使之尘的尸体旁边站了很久,都在想些什么。这从某种角度来说,更像是一种不约而同的默哀。


我的同伴打开通讯器开始联络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龙雀;而我则用残余不多的力气替不久前的对手掘了墓。梅尔菲斯很快也加入了我,我们将天使之尘葬在了这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地方。


另外两个对手的尸体我们就留在那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我们两个的尊重。


在处理完天使之尘的遗体之后,梅尔菲斯直接倚着一块石头躺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


我连忙问。


梅尔菲斯轻轻摆了一下手,「为了硬接他那一拳,我做了一个暗属性的能量壁,负荷太大,必须休息一下。」


「受内伤了?」


「不算严重,死不了。」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就闭上了眼睛。


他和天使之尘单独缠斗的时间很长,所以被震伤的程度肯定比我要严重的多。


不过他的忍耐力惊人,在后面的联手作战中并没有影响战斗力。


不能说我和他的配合天衣无缝,但是两个人联手竟然可以在没人重伤的情况下杀掉天使之尘这种家伙,实在是一桩让人无法不骄傲的事情。


我觉得天使之尘死的有些不值,但是他自己就不是这么认为了。为了承诺的工作和人以性命相搏,我做不到他那么有原则。或许他也有不得不战斗的理由吧,这不是其他人可以知道的,每个人背后的故事都不是白纸一张。


潘朵拉侧卧在地上,不知道是被我们战斗的能量震晕还是体力不支的原因,她似乎并没有在一个特别清醒的状态。我替她将【火精灵王诅咒】收好在那个破损的箱子里,然后也精疲力尽的坐了下来。


二十分钟以后,龙雀驾驶着飞艇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面。


***    ***    ***    ***在小龙雀的帮忙下我把梅尔菲斯和潘朵拉都搬上了飞艇,然后接手了驾驶的任务,把大家带离了之前的战场。


「你怎么会开飞艇?」


我一边调整仪表盘一边问。


「他教给我的。」


龙雀扭头看了梅尔菲斯一眼。


如果你们知道当初买飞艇以后,梅尔菲斯就以自己不会开飞艇为借口一直让我当司机的话,你们就该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愤怒了。只不过现在的体力并不允许我执拗的生气就是了……


只能说,对龙雀和梅尔菲斯这种基因工程的造物,自学一下开飞艇这种小事应该再简单不过了。


我把飞艇停在了一片看起来还算安全隐蔽的区域,毕竟我也需要休息。只是在梅尔菲斯醒来之前,我是不能睡下去的。


把食物放到锅里煮了起来,在酒馆里龙雀和梅尔菲斯合起伙来揶揄我做饭手艺的事情我仍然耿耿于怀,牟足了劲想要给他们好好露一手。


就在我兴致勃勃的往汤锅里放盐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回头看去,是潘朵拉。


我斜眼瞟了一下插在手边的神宫,做好了以防意外的准备。


「贪狼。」


女孩叫了我的名字,那声音里面并没有杀意。


「看样子能量和伤都恢复了。」


我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汤锅上面。


「本来也没有什么伤,之前只是没有了体力而已。」


她站在我后面说。


这个声音熟悉而又陌生,我闭上眼睛将它想象成挽歌的声音,然后发现她们出奇的相似,这让我有些难受。


「你为什么会和dreams的人翻脸?」


我往锅里放了一把肉丁,诱人的香味飘了出来,我感到非常满意。


「因为你。」


「我?」


这个答案让我非常意外,「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当时和黑希斯一起出现在那个地方,其实并不是一开始就被雇佣来寻找梅尔菲斯的。我们食影者和dreams有另一项重要交易,黑希斯就是dreams寄存在我这里的人质,可是你杀了他,杀了他和他部下所有人。没有任何其他的目击者,所以dreams的人认为是我们毁了约杀了人质。」


「别开玩笑了。」


我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实话实说?」


「我当然会实话实说,所以才任凭他们处置,跟他们回杜加德城。」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说通了。


「可是他们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和平的处理这件事情。」


「是的……看他们那种无所谓的样子,大概和他们回去的话一定会被杀掉吧……dreams的人似乎已经不准备继续顾忌食影者的存在了。」


潘朵拉一边说一边坐到了篝火的旁边,用胳膊拢着膝盖,然后用手去触摸跃动的火焰。我先是想要本能的喝止她,随即看到了她手上套着的铠甲护手,便释然了。


「你似乎是在变相承认我救了你一命……」


「这是事实。」


「你有没有向组织里问我的事情?」


我问了一个很艰难的问题。


「问了。看来你和我们组织里不少人都有仇呢……」


「曾经和同伴杀了两个你们的人,还重伤了毒烟,肯定是有仇了。不过我所说的并不是这个。」


「姐姐的事情?毒烟已经和我都说了。事情已经过去了,就让她长眠吧,你也不要找毒烟报仇了。」


我很惊讶与潘朵拉对挽歌这件事情的淡定,她可以原谅毒烟自然有她的原因,这我理解。可是她竟然没有恨我,这才是让我意外的事情。


「不管挽歌做了什么,我都相信她是清白的。所以毒烟要为他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潘朵拉无奈的笑了一声,「那么你呢?你背叛我姐姐就不需要付出代价了么?」


「如果我要付出代价的话,大概就是要为她复仇吧。」


「你要做什么事情我不想管,也不想评论对与错。我只是要警告你,我们组织里面已经把你列为了非常有针对性的目标。」


「真是兴师动众啊,我记得鲁恩希安曾经对我的通缉令完全不感兴趣来着。」


我半嘲弄性的说道。


「鲁恩希安不感兴趣不代表其他人不感兴趣。食影者三将军里面除了我以外都想你死,这还不够么?」


我对这个消息还没有心理准备:「我原以为只有毒烟而已。另一个人是谁?」


「食影者三将军,我、毒烟和断尾。他们两个人里面,还是要算断尾对你的怨念最深了。我在提起你名字的时候,他差点杀了旁边一个多嘴的手下。」


一个熟悉的名字,这个名字足足让我沉默了半分钟。


「我还从来不知道断尾也认识你,他从来没有对我们提起过你的事情。」


潘朵拉说。


最初见到断尾的时候,他是一个d级的小佣兵,唯唯诺诺的跟在阿纱嘉的后面,像所有年轻的富有想象力的初级战士一样做着不切实际的梦。可是再听到他消息的时候,他竟然成为了食影者里最强的几个人之一。


「他现在多少级了?」


「我们食影者排名靠前的人早已经不测【神都】的等级了。断尾是在几个月之前刚刚晋升到现在位置的,他加入食影者也绝对不超过一年。」


「很难让人相信……他竟然可以成长的这么快……」


我有些不甘心的说。


「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疯狂,还不到5级的时候就一个人跑到了深渊里面。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和一个里奥雷特签订了完整的契约,然后在单挑中杀掉了让他看不顺眼的上一个将军。」


是因为对我的仇恨才让他蜕变成了那个完全无法想象的样子么?如果是真的话,他的仇恨到底有多么恐怖?我实在是无法说清楚。


也许在他看来,是我在他面前抢走了阿纱嘉。可是那时候我只是不想让他成为我们的累赘而已。如果他跟来的话,紧接着的那场我和保罗之间的战斗里,他就会死掉。可是谁知道呢?大概我错了吧,这个谁都说不清楚。


就在我叹息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带你冲出来的时候,你似乎叫了一个名字,水墨。那是谁?」


潘朵拉看向我,眼睛里映射的火苗在跳着舞。


「水墨,【幽鬼】第一任团长的名字。很抱歉,那时候我已经神志不清了,认错了人。」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创建【幽鬼】佣兵团的人的名字,可是……


「认错人?我记得他不是死了么?」


「他的确死了。不过他和你都是龙族的人,而且长的有些像。」


我点了点头,「听名字就知道了,不是龙族的才怪。有人告诉我他是出了车祸。」


潘朵拉用手在火焰中轻轻抓了一把,然后让点点火星从自己的手指缝中升上了夜空。


「水墨、鲁恩希安、爱丝弥蕾还有姐姐原来是最好的朋友,出生入死了很多年的死党。姐姐和他们一起玩这个游戏的时候叫上了我,那时候我年龄还小,只知道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瞎跑而已……」


女孩回忆着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眼睛里一片混沌。


「我们在外面都是黑暗世界的佼佼者,而【神都】又是最能发挥人类潜能的地方。能量和魔力这两种东西让优秀的人和愚蠢者之间的差距变得更加明显,他们四个在游戏里简直是所向披靡。后来水墨说了一句,' 我们建个公会玩玩吧' ,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然后他们几个约定,谁先到达零级就当会长……呵呵,他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获得了最高的等级,但是水墨的脾气和品性最好,大家就选了他。那个时候,dreams的破霜、仙魔城堡的赌徒保罗、思灭者的燃墟……都还是很普通的高级战士。」


「公会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强以后,牵扯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他们四个仍然是相互之间最信赖的朋友,可是为了公会未来的发展方向,矛盾也变得尖锐了起来。公会那时候涉及的业务金额已经庞大到了几乎没办法掌控的地步,牵扯的利益集团太多,我们毕竟是黑暗世界的一份子,当黑暗膨胀的太快,属于白日的人们就一定会感到恐惧,然后将矛头从彼此之间转向我们。」


「水墨就只是想随便玩玩,走到哪里算哪里;鲁恩希安觉得继续发展下去公会一定会遭到灭顶之灾;可是姐姐和爱丝弥蕾认为公会发展到这个风口浪尖的地步,不继续变强就会意味着毁灭。他们四个人谁都说服不了谁,还打了好几架。虽然不是拼命,但是大家的火气都变得很大。」


我完全可以想象,当初的【幽鬼】随便拿出一个中坚力量的战士就是当时的梅尔菲斯这种水准的杀手,无论是哪个势力都会感到恐惧。面对这种问题,谁都没办法确定哪种方法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只能坚持自己所相信的事情。


「水墨的车祸是一切的导火索。有人用鲁恩希安的联络频段联络水墨在外面世界的某个地方见面,然后他在那个地方出了车祸。爱丝弥蕾查出水墨的通讯记录以后,就给鲁恩希安定了罪。」


我皱起了眉头,「如果是这样,为什么【幽鬼】还会分裂?」


「因为当初鲁恩希安把联络频段借给过姐姐,他争辩说那次通讯是姐姐发出去的,并不是他。」


我听着潘朵拉的描述,却无法相信她对挽歌的描述。


「鲁恩希安无法证明他说的话!而且那个撞死水墨的司机呢?难道你们就没从他身上掏出情报?」


潘朵拉苦笑了一声,「别开玩笑了。如果一个杀手想要干掉对方的话,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么?录像里那个司机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立刻就被杀掉了。公共的监视摄像头记录下了当时的场景,姐姐就在那个地方,是她在事后亲手干掉了那个司机。她做了伪装,但是脖子上的项链却暴露了她的身份。那是爱丝弥蕾亲手做的,他们四个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制的那一条。」


面对这种确凿的证据,我就算想要为挽歌分辩也无从下手。


「爱丝弥蕾说那个录像是鲁恩希安蓄谋已久伪造出的证据,而鲁恩希安则想让挽歌出来对证,然而挽歌却带着水墨的尸体失踪了。这更加坚定了鲁恩希安的猜测,爱丝弥蕾和姐姐一起栽赃了他;可是爱丝弥蕾却一口咬定鲁恩希安已经将姐姐暗杀了。」


「爱丝弥蕾的亲信和鲁恩希安的直属战士最后将矛盾和猜忌演化成了内战,很多人死了。爱丝弥蕾的弟弟就死在这场内战里,是被鲁恩希安失手杀掉的;我有很多朋友也死在了那场战斗里面。有人说姐姐在那段时间出现过,但是却再一次失踪了。直到最后,【幽鬼】不堪重负,谁也没办法承担相互厮杀所带来的后果,公会终于分裂了。」


潘朵拉在叙述这段往事的时候,平静的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可是,我读的懂她的悲伤,一个人见证了自己钟爱事物的毁灭,那种心死的感觉我并不是不理解。


「所以你相信是你姐姐做的?」


「这不是我相不相信的事情,这是事实。」


「你就这么相信鲁恩希安?」


潘朵拉美丽的眼睛终于露出了伤痛,「如果我不相信的话,就是在欺骗自己。姐姐那天问他借联络频段号码的时候,我是唯一的目击者。」


「可是如果连挽歌自己的妹妹都没有站在姐姐这边,为什么【幽鬼】的人还会认为错的是鲁恩希安?」


「他们选择相信挽歌和爱丝弥蕾的,然后把我想象成嫉妒姐姐而献身给鲁恩希安的堕落妹妹……你觉得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么?」


听着潘朵拉灰暗哀伤的话语,我觉得心口堵得很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选择相信她。或许她真的就是一个满嘴谎言,演技极佳的恶毒女人。可是如果她不是呢?


大概梅尔菲斯当初让我放弃追寻这些事情是对的……这一系列的仇恨,真的是没有尽头的深渊。没人知道自己所相信的是不是正确……什么是误会,什么是真实?没人说得清楚,人毕竟只是人类而已,没人可以成为神。


挽歌的死让我融入了这个世界的深处,可是当我渐渐发现挽歌的事情是我一己之愿所无法动摇的时候,我已经无法从这个世界自拔了。


我现在可以坦然的接受这一切,因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并不会后悔来到这个地方。是的,我后悔背叛了挽歌,但那并不是因为我仍然留恋我曾经在外面世界所拥有的东西。


「挽歌以前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我一边重新用汤勺开始搅拌汤锅里的东西,一边问。


「姐姐很爱笑,但是不爱说话。她喜欢摸我的头发,也喜欢哼歌。」


我认识的挽歌不爱笑,也从不哼歌。她为什么会隐居在我所居住的地方,我仍然没有答案。我只知道我对她的记忆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我和潘朵拉都陷入了沉默。她依旧伸着手轻轻玩弄着篝火,就好像在把玩什么艺术品一样;我则盯着咕嘟咕嘟沸腾的汤汁,似乎想要从冉冉的蒸汽里看到什么真实的东西。


「你的名字就是潘朵拉?还是游戏的id?」


我随口说。


「是杀手使用的代号,姐姐用的也是。」


「挽歌的真名叫什么?」


我听到自己用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


「蕾拉。很普通的名字。」


「蕾拉……」


我轻轻念着那个女人的真名。我知道,也许这个女人在我生命中的位置从这个时候就将慢慢淡去了。当复仇这种东西变成了没有意义的事情的时候,心里会觉得特别空虚。可是我没有,因为时间早就已经将我心里的空虚冲刷干净了。


我会永远铭记着那个女人给我的吻,也会在毒烟再一次出现的时候举起自己的剑。但从这一刻起,我将不再为别人而活。


潘朵拉伸手从我手里拿走了汤勺,尝了一口。她轻轻抿了抿嘴,然后将汤勺还给了我。


「我要回组织去了。谢谢你救了我,贪狼。」


「你姐姐从来没向我道过谢。」


「嗯。那也许是因为她想要偿还你什么东西,可我不一样。下一次见面或许我们就是敌人了,所以现在必须道谢。」


我点了点头。潘朵拉对我抬了一下手,然后转身向黑暗中飞了过去。


「喂!」


我看着她的背影叫了一句,「汤怎么样?」


她没有回头,只是从黑暗中传来了她柔软的声音,没有掺杂任何波动的声音。


「苦。」


***    ***    ***    ***我熄灭了篝火,坐在黑暗中,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炖的不知为何而变得苦涩的肉汤。


知道了很多事情,但是我的脑子里现在却是一片空白。肉汤在喉咙里流淌着,我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我仍然不相信挽歌会背叛自己的朋友,但也许梅尔菲斯的答案才是正确的——很多事情我们根本就不去要去相信或者怎样,我们所认识的人也不会因为我们相信与否而发生任何改变。挽歌就是挽歌,她的亡魂纠缠了我这么久我才找到答案,总感觉多少有些惭愧。


小龙雀从飞艇里跳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拿着碗去抢我面前的肉汤,就好像我也会和他们似得吃光所有的东西。


梅尔菲斯也扶着门框走了出来,他脸上依然疲惫,但是我觉得身上的伤应该已经不碍事了。


「吃独食,会烂舌头。」


他一边发出讥讽的声音一边也拿了汤碗挤到了锅的旁边。


他们两个盛了满满的两碗肉汤,淅沥呼噜的吃了下去,然后又去盛。看着他们的吃相,我有点儿意外。


「不苦么?」


梅尔菲斯没理我,反而是龙雀说了话。


「这次煮的很有味道。」


我苦笑,这两个家伙的味觉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贪狼。」


梅尔菲斯放下碗,叫了我的名字。我扭头看向他,他那只仅睁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光芒。


「怎么了?」


「潘朵拉把挽歌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


「她说了。」


「放下了吧?」


我微微一愣,然后用力点了一下头:「你说得对……如果早点听你的话……」


他抬起手掌,打断了我的话。「放下就好。人是绝对不可以为别人而活着的。」


「我知道……」


当黑夜再次陷入沉默之前,我和梅尔菲斯都感觉到了一丝细微的能量波动。


我和他对视着,仔细感受过去。那丝能量波动没有消失,而是变得越来越明显,并且在几分钟以后变成了无法忽视的强大能量震动。


「快上飞艇!」


梅尔菲斯从地上一跃而起,推了龙雀一把。


我则抄起地上的锅子和食材,用力往飞艇上扔回去。我们三个疯了一样的窜进了飞艇,然后将它发动了起来。这个时候,强大的能量震动已经演化成了耳朵可以分辨的轰隆声。


整个地面都在疯狂的震动,对于这种震动,我是再熟悉不过了。


飞艇的强光探照灯照向了我们的正前方,密密麻麻望不到边际的里奥雷特魔兽海正向着我们的方向涌了过来。不计其数的高级战兽撕刨着地面向我们扑了过来,连天空中都布满了飞行的魔兽,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的黑影向我们压了下来。


「快跑!」


在梅尔菲斯的喊叫声中,我满脸冷汗的调转了飞艇,可是这时候才发现,魔兽群正在从四面八方向我们涌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全都呆住了,绝望的感觉困住了所有人的手脚,连梅尔菲斯也不例外。


难道触动了什么里奥雷特的巢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魔兽向我们赶过来?这种问题根本已经失去了询问的意义。在这种规模的兽潮里我们根本不可能活下去,就是零级的战士也不行。


可是魔兽海却在淹没我们之前停止了向前的涌动。一时间,飞艇外面竟然变得安静无比。在这种时候,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魔兽,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任何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聋了。


一个在空中燃烧着强烈光芒的身影从空中接近了我们的飞艇,某种深邃而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响了起来。


「朽骨,吾代表骸王,前来迎接你了。」


我瞥了一眼飞艇的定位器,豁然发现原来我们逃跑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骸族的领地之内。可是我仍然不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察觉到我们的到来。


我看了梅尔菲斯一样,他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虽然心脏在忐忑中疯狂的跳动,但是能看到梅尔菲斯的这种表情我仍然觉得很值。


打开舱门,我走下了飞艇。那个人影也收回刺眼的能量从空中落了下来。那是一个人形的里奥雷特,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立刻联想到了黑无,这个家伙身上撒发的气息和黑无是一个层次的。


「你是谁?」


我强作镇定的说道,不过在单独面对数以万计的魔兽的时候,手不发抖是不可能的。


「吾乃骸王的使者,统治骸族王城苍白之巢的领主,帝颅。骸王已经期盼你多时,而现在你终于来到了骸族的领土。随我来吧,朽骨。」


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见骸王的,只是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么大的阵仗。话说回来,这个时候我也根本就没有拒绝的资格。


「他们也可以来么?」


我鼓起勇气问。


帝颅拥有着一双瘦骨嶙离的手掌和削瘦的面颊。他用那只手掌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似乎在思考什么。


「如你所愿,朽骨。」


他最后这样说道。


***    ***    ***    ***我们只用了一夜的时间就到达了骸族的王城苍白之巢,这要归功于许许多多高级战兽流水一样的接力。像人类飞艇这种并不算轻的东西,帝颅直接指挥着足足有十数米高的骸骨巨兽进行了搬运,整个过程都没有让我们费任何一分力气。


这一路上我都处于一种忐忑不安的状态。龙雀和梅尔菲斯炸了锅,一直缠着我问着问那,可是他们的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我本来也不知道骸王为什么要见我,这只是黑无曾经给我的一个情报而已。


而帝颅称我为朽骨的原因我也根本没有头绪。会在骸族的王都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骸王会不会对我不利……作为同伴的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这些问题让我的脑袋差点冒出火星。


远远的,王城出现在了飞艇的窗户里。那座城市和影族的王城灰凡恩规模相近,同样都有一座城堡伫立在整个城区的最中央。只不过和它的名字一样,骸族王城的中心城堡就是一座苍白的巢穴。


当帝颅带着我们走进王城的时候,所有的里奥雷特都在看着我们。一望无际的大街上,每一个里奥雷特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像雕像一样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这情形让我更加不安,全身都像要被撕扯成碎块一样。


由无数巨大的骨骼所堆积而成的那座城堡对我们的行进队伍张开了大口,我跟着帝颅走了进去,然后才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一点点减少了下去。


帝颅在路上没有回答我的任何问题,所以我知道他现在也不会理我。梅尔菲斯拉着龙雀的手,我明显能够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紧张感。那不是怕死,而是怕龙雀会受到牵连。


不过我打心底里也没有觉得这次会有什么危险,否则也不会带着他们过来。


看着帝颅彬彬有礼的样子,我怎么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场阴谋,毕竟里奥雷特不是会说谎的生物……他们说骸王在欢迎我,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坏事。


帝颅是和黑无一个等级的存在。可是黑无对我那种看蚂蚁一样的穿过了属于领主的大殿,我们看到了和影族一样的真正属于「王」的内城。无数纠结的骨枝交错上升,编织成了内城的墙壁和道路。那种苍白的泛光只是看上去就会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王殿之前是高达数十米的白骨阶梯,这种规模的造物无论在外面的世界还是【神都】里面我都没有见到过。站在白骨阶梯的下面,一种微微的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背不断的抓挠着我。


「你们在这里等我吧。」


我扭头问梅尔菲斯道。


梅尔菲斯刚要开口,龙雀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想看看里面什么样子!」


梅尔菲斯盯着她看了一会,没有露出反对的样子,反而是对我点了一下头。


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竟然会做出迁就小女孩任性这种溺爱的事情,让我大跌眼镜。


既然他们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我也没有比较继续坚持什么了。抬起脚,我踏上了白骨制成的楼梯。


王殿被一个白透明的罩子所包裹着,在踏上阶梯的时候我们的身体就算是进入了这个罩子的里面。只是这个罩子非常厚,我们在气喘吁吁的走完了几百节台阶之后才算是穿过了这个防护罩类型的东西。


很明显这东西并不是用来防御的,否则我们也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穿过去。


可是如果不是用来防御,我想不出还有其他的用途。


我走在前面,一步步的走进了王殿的内部。当头顶的天空被王殿高耸的天花板所取代的时候,身边的景物也变成了空旷的大厅。


王殿非常大,圆筒状的建筑直径足足有上百米,我们站在大殿的中央,渺小的就好像蚂蚁一样。明亮的苍白色能量火把照亮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但是我仍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阴冷和黑暗。


那是从背后某个地方传来的感觉。我总觉得有一股庞大、黑暗而残酷的意志从我们一进门开始就锁定在了我们的身上。


梅尔菲斯也感觉到了同样的事情。他停了一步,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才重新跟上了我。


在大殿的最里面的高台上坐落着一个巨大的传送门。黝黑的能量在传送门的束缚下安静的蠕动着,但是在我看来那股能量却仿佛随时都会暴躁的跳跃起来,从里面吐出一头接一头的巨兽似得。


我们继续向那座传送门的方向迈步过去,看到那座巨大传送门下面有一个东西,而那个东西上面斜依着一个几乎难以看清的渺小身影。


距离一点一点的拉近,那座传送门下面的东西也完全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那是一个大概有四米高,三米宽的王座。纠结的尖刺编织成王座的靠背,高昂的指向天顶;狰狞的骷髅头和王座的扶手凝结在一起,它们张着大嘴露出利齿,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尖啸声。


斜倚在王座上的身影也清楚的映入了我的眼睛,那是一个女孩,一个美丽到可怕的女人。


白金色的头发慵懒而随意的披散在她的肩膀和王座上,有一些甚至流淌到了地面。女孩穿着一件露肩的长袍,晶莹洁白的肩膀肆无忌惮的暴露在空气中,修长的手臂淹没在自己的头发里面,支撑着她的脸颊。


那双眼睛是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地方。女孩的眼睛深的像静止不动的大海,而里面的颜色却清澈的让人难以想象,仿佛透明的钻石。


她的嘴有着微微下弯的优美弧度,而双唇之上则是遍布了一种令人看得头晕目眩的魔纹。


女孩轻轻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看着我们慢慢走进了王座所在的这个高台,然后慢慢的在王座上坐直了身体。


帝颅单膝跪地,然后开了口。


「【清澈的双眸】【食梦之吻】【坠落的情人】【夜舞】,吾等骸族唯一的王,我已经完成了使命,将朽骨带到了您的面前。」


「很好。」


女孩虚无缥缈的声音飘落了下来,然后帝颅就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王殿。


我看着她的眼睛,连续尝试了两次才勉强让自己提高声音,开口说了话。


「你就是骸之女王么?听说你想要见我,所以我来了,并希望你可以给与我一些帮助。」


女孩的嘴角向上弯起。她轻轻起身,拖着身上的长袍从王座的高台上缓缓的走了下来。


这个异常强大而美丽的存在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站在我面前微微歪了歪头。


「很高兴能够见到活着的你。我们已经在你身上付出了很多代价,现在终于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


骸王在笑,可是我却因为她所说的话而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你们想要在我身上收获什么?」


我问。


「收获一个契约。」


骸王轻声说着,然后对侧面挥了挥手。


我扭头向那边看去,然后看到了一个小女孩。


「是你!」


我忍不住喊出了声。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和我所猜测的完全一样。


我和初邪在沙舟之城被人袭击,我受了重伤陷入昏迷的时候,在一片黑暗中所看到的小女孩就是她。她给了我力量,杀光了所有袭击我和初邪的人,并且将朽骨天国的法阵和咒文传递到了我的意识里面。


小女孩走到了骸王的身旁。她很矮,只是刚刚到了骸王的腰畔。骸王伸出胳膊,牵住了小女孩的小手。


小女孩的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她的眼神充满了我看不懂的情绪。开心、激动、惊恐、不安……这些没有虽然反映在她的表情上,却从眼睛里流露无遗。


「她的名字是苍缀,是骸族的希望,也是血族在这个世界仅存的几个王族血脉之一。你所拥有的不死无亡之对戒,是她所写的魔兵器。你打开了戒指的封印,等于得到了苍缀的承认,也便成为了骸族的【朽骨】。」


骸王所说的话一字一句的流入了我的耳中。


「这意味着什么?我并不明白。」


骸王将苍缀拢在怀里,然后毫不在意的坐在了台阶上面。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就连这么不拘小节的动作,在骸王做起来的时候也充满了优雅的意味。


「无论是我们这些统治着暗面的里奥雷特,还是那些占据了光面的里林,只要能够进入深渊或者神都,都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写出融合了自己意志和想象力的事物。但只有' 王' 这种级别的存在所写出的东西,才有资格被称为魔兵器。这种东西,灌注了创造者所有的幻想、期许、欲望和梦,是他们留在时间里唯一的遗物。」


骸王说到这里,抬手指向了梅尔菲斯。


「你同伴的剑和你的戒指是同样的存在。那是无数岁月之前,曾经的某一代影王所留下的东西。如果他可以完整的支配那件魔兵器,就等于获得了那个影王的力量。」


骸王的话无论对我还是梅尔菲斯都是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可是……


「可是她,苍缀,并不是王,又怎么可能写得出魔兵器这种东西?」


我问。


「因为她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潜力,深渊赋予了她镌写魔兵器的资格。苍缀所写的魔兵器,拥有完全不逊色于其他魔兵器的力量;随着她的成长,那件兵器的力量也只会越来越强。与此同时,她所付出的的代价是不得不为封印开启的方式设定极其苛刻的条件。能够开启魔兵器封印的机会对戒指的持有者来说只有一次,你是唯一一个做到的人。而且如果封印使者死掉的话,她的魔兵器就等于被毁灭了。」


骸王这些话意味的事情只有一个:我的生死似乎已经和骸族的利益绑在了一起。这听起来似乎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往往有另外一个让人绝望的角度可以诠释。


「是不是说从此以后我就会变成你们的玩偶,被关在某个深渊的牢笼里永远不得超生?」


我作出淡定的样子问了一个我非常恐惧的问题。


「不,你的自由永远是你自己的东西。失去自由意志的灵魂对我们这种高贵的里奥雷特来说是毫无价值的垃圾。」


骸王的答案令我长舒了一口气。


「那么你召唤我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你所说的契约又是什么?」


骸王在轻笑,她的目光上抬,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又仿佛在回忆某件事情。


我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向后看了一眼,豁然发现王座所正对着的地方,大殿正门方向的二层竟然有另外一个人坐在那里。


因为太远,我无法看清那个家伙的样子。但是从身型来看那是一个男人。他的身体融在一股黑暗之中,几乎吞噬了周围所有的灯火。那个男人坐在那里,一抹暗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不止,那是他一只眼睛的光芒,即使隔了这么远我也可以分辨的出来。


入殿之时我和梅尔菲斯感觉到的那股意志原来是从这个男人那里发散出来的。


只是因为二层的隔断遮挡了我们的视线,以至于我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人还是太过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就在这个时候,骸王的声音将我们的注意力拉扯了回来。只是在意识到那个男人的存在以后,我无时无刻都觉得犹如芒刺在背。


「我现在就告诉你契约意味着什么。两个不同的意志,以深渊为名所缔结的交易,就是契约。里奥雷特、里林、人类,我们三族都可以借助深渊获得彼此之间的力量。这些力量有大有小,契约的内容也各不相同。但我们绝大多数的时候所说的契约,指的是终极契约。」


灵魂的契约……一生一次的契约……阿纱嘉……


这是我在这一瞬间所想到的东西。


「契约的条件越是苛刻,个体签订契约的数量越是稀有,契约的力量也就越强。我曾经和一个里林签订了终极契约,并在几千年中供她使用我的力量。然后在契约结束的时候,作为她对我的回报,她按照约定放弃了灵魂和肉体的独立,我们合二为一,成为了骸族之内无人可敌的存在,最终坐上了这个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我们的身后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不要胡说八道了,薄蝶骸。」


那个男人的声音穿过宽阔的大厅,回荡在王的大殿里面。


他的措辞一点恭敬的意思都没有,而且还充满了攻击性的意味,这让我非常吃惊。


无论这个男人是谁,我都无法想象一个人会暗面,尤其还是在骸族的地盘,在骸之女王的大殿之中,胆敢对她出言不逊。


可是骸王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她只是在继续轻笑,似乎根本没有把那个男人的话放在心上。


「合二为一……呵呵,那只是你占据她身体的借口,不是么?」


男人的声音又远远的传了过来。


骸王笑出了声音。


「那么你为什么心甘情愿坐在那个位置,花费上千年的时间凝视这具皮囊?为什么不来杀了我?你不是也想要去相信么?」


那个男人像雕像一般坐在黑暗之中,他的声音没有再响起来。


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和骸王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羁绊,所以我只能静静地站着,等待接下来的事情。


骸王向他的方向又凝视了一会,然后才将目光收回到了我们这边。


「看看那个狂妄的家伙吧,他就是瞳王的契约者,两人签订的便是终极契约。这一任的瞳王是借助他的力量才杀掉了上一任的。只要契约建立的足够完美,契约的双方都可以获得改变命运和世界的力量,这就是我所要告诉你的事情。」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和苍缀建立灵魂的契约。」


我说出了已经料到的答案。


骸王将精致的面颊挨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你们已经有了不可磨灭的联系,在这种联系之上想要建立完美的终极契约易如反掌。我并不是不清楚你的事情,你想要的东西,我可以作为报酬许诺给你。」


我皱起了眉头。


「报酬?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


「阿纱嘉。」


从骸王嘴里流淌出的名字让我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了一下。


「你知道阿纱嘉的事情?」


「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毕竟是无数世代的噬王之后诞生的唯一一个噬王子嗣,在暗面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她的名字。瞳王直属手下的亲族镜厌,是她最强大的觊觎者,你们应该已经见过面了。他是瞳族新生代最有潜力的一支力量,瞳族对他非常看重,他的决定和行动在瞳族之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连瞳王都会留心他的成长。而且你应该知道,在暗面之中,瞳族的力量是绝对的。」


这是我早已清楚的事情。可如果瞳族的力量是绝对的,而且我们身后的那个男人就是瞳王的契约伙伴,那岂不是说……整个暗面最为强大的人是……


我没有把太多的精力放在这上面,因为我们现在讨论的问题,关乎的是阿纱嘉。


「瞳族这么强大,镜厌的地位又这么高,你又能做什么?」


「镜厌的确很受重视,可这种重视也是建立在他的潜力之上。如果说镜厌的潜力是' 优秀' 的话,那么苍缀的潜力便是' 卓绝'.如果你和苍缀签订灵魂的终极契约,我们骸族就拥有了改变瞳族决定的立场。骸族和瞳族是坚固的同盟,只要我开口,镜厌就永远不可能再染指阿纱嘉了。」


里奥雷特是如此理性和逻辑的种族。乞求、哀告,这些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无关廉耻、道德或者情谊,利益的最大化才是他们做出选择的根本。


可是从某种角度来说,人类又有什么分别呢?


或许总会有心软和理想主义的人吧,呵呵……


我的胡思乱想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而骸王提出的交易也非常诱人。


阿纱嘉现在正处于什么样的状态我并不清楚,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我并不是不能如约的到达噬族的领地找到她。可是找到她以后呢?我该做些什么?


现在的我能够打败镜厌么?


我需要力量去战胜需要战胜的家伙,而和苍缀缔结终极契约就是最好的方式。


而且如果我这么做了的话,也许连力量都不需要就能够解救出阿纱嘉了。


然而最关键的问题在于,我曾经对阿纱嘉承诺过一件事情。


要和我缔结契约的人,是她,而不是苍缀。


我该怎么选择才对……


坚定地信守着诺言,然后凭自己的力量救出阿纱嘉?这听上去非常美好,但事实是,谁能够保证我真的能够做的到?信心这种东西并不是可以拿出来击败对手的工具,只是徒自安慰自己的催眠剂。


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拥有着剧本的童话。愚蠢而自大的主角可以大喊着热血的口号赢下一场又一场不可能获胜的战斗,可我们不行,我们无法赢下战斗的时候,面临的就是死无全尸。


可是吃掉自己的诺言,救出阿纱嘉,所得到的又会是一个我们所期盼的结果么?我并没有完全了解契约对一个里奥雷特的意义,但我隐约知道,那不是无足轻重的东西。


我踟蹰着,踟蹰了很长时间,却无法做出一个可以说服自己的决定。


***    ***    ***    ***


(待续)


tips:在色情网站上发淡色的文章,看得人非常少,不过我知道是真的有朋友喜欢【神都】,那么……


我大概在一个多星期前,在起点上开始连载了一篇新的小说,和【神都】的故事发生在同一世界的小说。


没有在任何地方做任何宣传,也没有和任何人说,平均每天更新五千字,最多的时候一天更过一万字,一直默默地到现在为止。


到今天发出这篇【神都】三十三章的时候,那边已经更新了十二万字,后面的更新速度也会依旧。


这是给真心喜欢【神都】故事和世界观的朋友准备的小说。


不在站里说小说的名字,一个原因是我觉得做广告违规,另一个是我希望看到那一篇小说的是核心的读者。


如果您只是喜欢【神都】网络游戏模式这种原因才看神都的,那么那一篇会让您失望的。


如果您是喜欢我写的东西,喜欢【神都】更深层的世界观和故事,那么请私信我,我会将那篇小说的名字发给您,然后等候您的指摘。


佛兰肯斯坦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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