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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2 / 2)

「听上去像是一个玩笑……」我还没弄清楚他到底要干什麽,所以理所当然无法应承。难道他要搞什麽阴谋?被当做替罪羊的角色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可不想再被人摆上一道。


「不敢接?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不是我敢不敢接,而是你为什麽敢让我坐那个位置?你知道我是初邪一边的,有了这股力量,你就不怕她夺权?」


「我说了,这个军团是给你的,不是给她的。你想让她早点死,那就听她的话吧,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把你们碾成狗屎。」


当这种话从燃墟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不由得你不信。


「奥索维说了,这批战斗力就是炮灰。让我领导十几万的炮灰,你是什麽意思?」


「很简单,我没别的合适人选。」


「这听起来更像是玩笑了。我自忖并没有领导十几万人的能力。」


「你和宫族正面对抗过,率领过支援部队和里奥雷特作战,而且绝对不会背叛。还要我继续给理由麽?」


我沉默了,这件事情我必须好好考虑一下。虽然我并不是很自信,但拥有一支强大的部队终归可以让我、让初邪都多出一些选择的余地。这并不是坏事,哪怕最後要被什麽黑锅也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而且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三方大陆的公会会长拟定衔接的会议上,燃墟勒令我在席以此树立威信……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打算这件事情了?


被人当成棋子来摆布是令人憎恶的,可是置身事外也并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如人所愿。在二者之间,我更倾向於获得力量,因为只有力量才能让人掌握自己的命运。


权力,就是力量的一部分。


或许我应该给他肯定的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了。初邪红着眼睛,狠狠的瞪着燃墟,发出了一声冷哼,然後拎着自己的行李向走廊的另一边快步走去。


奥索维站在後面哭笑不得的叫了她两声,然而没有任何效果。他苦笑的看向燃墟,露出了无奈的表情。


「什麽意思?」燃墟问他。


「啊……你自己处理,我可没辙。」奥索维靠在门框边,苦笑慢慢变成了狡猾的微笑。


我们看着初邪气喘吁吁的拎着那个大行李箱走到了通往上层的楼梯口,一步一步的跨了上去。燃墟似乎意识到了什麽,他眯着眼睛,丢下了我们,犹豫着也向那边走去。


我看着奥索维,试图得到他的解释。


「楼上就是燃墟住的地方了,估计是要赖在他房间里吧。」奥索维笑的更坏了,我有一拳砸在他脸上的冲动。


心里面的怒火和嫉妒几乎已经要爆开了。我不自觉的将手抓在了神宫的刀柄上,很有冲动在这座「宫殿」里面大闹一场。


「哈哈哈,你这个表情真是太有趣了。别冲动啦,事情没你想的那麽差。别用那种带杀气的眼神瞪我了。」奥索维倒是听上去很轻松,但却像做贼心虚一般的溜走了。


我想要跟上去把初邪拉回来,可是无力感侵入了每一寸肢体。


自己又在逃避了。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为了避免难受,我往往都会选择不去面对,然後把结局交给命运之手。我不是那种喜欢反抗命运的人,只是很多时候不得不那麽做而已。


我回了房,瘫倒在了沙发上面。长时间的赶路和警戒早就耗尽了我的精神,这个时候我更是需要一次短暂的睡眠来恢复心情。


没有梦,噩梦和美梦都没有。


* * * * * * * * * * * *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我感觉到一只手放在了我的面颊上。那只手很柔很暖,在朦胧中,我刹那间觉得那似乎是初邪的温柔回来了。


心里一颤,我连忙握住了那只手,然後睁开了眼睛。


「你吃点东西吧……」苏裳看着我轻轻说。


她总是用那种眼神看我,是我难以承受的目光,就好像我是赐予了她一切的救世主。然而我无法接受那种情绪,现在更是无暇去扭转这种事情。


我松开了手,将注意力转到了面前的餐盘上面。


蒸好的豌豆,人工合成的炸鱼条还有通心粉。这是很久很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蛋白棒之外的食物,很意外,我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可以吃。


饥饿感立刻就跳到了第一顺位,我拿起餐具开始享受难得的美餐。


苏裳坐到了我旁边,她什麽话都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吃。


空气凝固了起来。


难得的原生食物仿佛在宣告着一段新历程的开始。地位,权力,战争,活着……这一系列的词汇是那麽的遥远,却不由得我不去正视。然而,当初邪应该和我共享这份突如其来的感受的时候,她不在了,她在燃墟的房间里。


巨大的孤独感被我自己独自用食的画面迅速放大,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发冷。


苏裳将自己那只残缺的左腕轻轻放到了我的大腿上,仿佛是想告诉我她就在这里。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肩膀在颤抖。


我看见过。苏裳在和其他人说话的时候,总是不自觉地将残疾的手藏在身侧。无论她多麽坚强,对於身体的缺陷也终归会有无法抑制的自卑感。


可是这种自卑感却从来不会在我这里出现。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苏裳反而是经常将左腕亮在我面前,就像现在一样。


你并不孤独,她在对我说。恍惚之中,我分不清这句话是否从她的双唇间流出过。


我伸手抓住了她缺失了左手的手腕,苏裳立刻僵在了那里。但是她没有将手抽回,而是逼迫自己直直的看向我。那种让我抗拒的眼神消失了,在这一刹那,她终於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


苏裳黑色的发丝披散在裸露的双肩上,她瘦削的锁骨在吊带和发丝间若隐若现手不由自主的动了,在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右肩。苏裳的身体非常单薄,好像摇摇欲坠的风铃。我闪过了吻她的念头,我知道她绝对不会反抗的,她会倾尽所有,完全将自己交给我。


而我会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嫉妒和愤怒发泄在她身上。她不会伤心,恰恰相反,其实这正是她想要的。从她当初凝视我的眼神中我能读到一切,之前我也不过是一直在欺骗自己而已。


但我最终也没有这麽做,我将身子探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苏裳凝滞的呼吸重新归於了正常,她也抱住我……用她完好的手与不再存在的手。她轻轻的拍打着我的後背,像救死扶伤的医者,也像催眠幼子的母亲。在她的怀抱里,我慢慢不再颤抖。


「她走了。」我轻轻地呢喃着。


「还会回来的。」苏裳的声音仿若睡梦中的呓语。在她的嗓音里,我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一点点的解脱。


当身心重新平静下来之後,我松开了她。坐了一会儿,重新拿起了叉子,我终於嚐出了些许食物的味道,或许未来并不会一定黑暗的吧。因为我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有很多人会帮我的,只是我一直没有意识到罢了。


短暂的脆弱让我的自尊微微作痛,不过并不严重。我对苏裳终於产生了某种信赖感,就好像她一直信赖着我一样。我们的地位或许从今天开始将会慢慢的平等起来,这很好,因为我需要的是朋友与夥伴,不是工具和仰望者。


「我去叫她回来,好不好?」苏裳提议道。


「她不会听你的,不要自讨没趣了。而且燃墟那个人很危险,尽量离他远点。如果他犯神经病的话我可救不了你。」


「我就去看一看,回来给你通个信,你放心。」


苏裳看我没有继续出言阻止,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回去休息吧,这是我的事情,还是要我自己去做。」我拉住她的手,重新站了起来。在这件事情上,我不能靠任何人。


鼓足了勇气,我离开了房间,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踏上了通向上层的楼梯。


整座飞艇呈梯形建造,所以最上层也是最小的一层。然而当我走上去以後才发现,从视觉上来看这里远比任何一层都要宽敞。


不同於其他层级舰船式的通道和房间,最上层完全就是为了享受而设计的居住区域。如同迷宫一样的走廊全部通向中央属於燃墟的那个巨大房间。我七拐八拐了半天,终於看到了前面巨大的木质门扇。


有钱人似乎都喜欢用木质的房门来彰显身份,我咂嘴。


推开门,我看到地上有一大滩血,还有一只脚。


我的腿立刻就僵了,但是好在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在一秒锺的犹豫之後,我低身顺着门缝窜了进去。


这是一个会客室样子的房间,足足有二百平米的样子,里面有吧台和一圈沙发。我的余光没有看到任何有威胁的存在,便靠在吧台侧面仔细查看起情况来。


那滩血是属於两个保镖的,他们的脑袋和身体已经分了家,双腿也从膝部被齐齐斩断。


这两个保镖是燃墟所信赖的人,我第一次见燃墟的时候他们俩就在那所破房子里。能在燃墟手底下呆着,说明这两个人的实力不差。


然而从血液的凝固程度来看,这两个人死亡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锺。虽然和小猫没法比,但我自诩能量感应能力还算不差,而这段时间我根本没感觉到任何能量波动。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两个在死前都没察觉到隐藏着的攻击。


这是职业杀手才能做到的技巧,我已经有过很多次亲身体会了。


整个房间寂静的可怕,我能确定在这个房间里应该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冷汗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在对情况一无所知的现在,仿佛所有地方都埋伏着杀机。


我完全没想到在我们入驻的第一时间,针对初邪的杀手就动手了。他们是怎麽知道我们动向的?又是怎麽人不知鬼不觉的摸进这一层来的?


其实和幽鬼乃至食影者混了那麽久,我早就该想到,职业杀手选择动手的时机就是在这种当事人感觉最不可能的时候。


我轻轻拔出神宫,生怕剑刃摩擦的声音引起什麽人的注意。尽量的伏低身体,我向前移去。


这个时候我连护罩都不敢做,因为能量的波动会第一时间暴露我的位置。那些杀手敢摸进这个地方,就肯定有非常规的杀伤方式。


我对这个地方的构造实在是太陌生了,但对初邪的担心还是让我做了冒险的决定。


这个房间有四个门,我悄无声息的移动到了最近的那一个,然後试图打开个缝隙观察一下房间另一侧的情况。


门刚刚被我推动了那麽几厘米,我就听到一声细微如针尖落地的嗡声,还有最最低级的能量波动。


我心知坏了,猛地向侧面一扑。什麽东西擦着我的脸滑了过去,紧接着,身後不远处的半个沙发靠背就断了。木质的靠背摔到地上,发出了嘎啦作响的声音。


我匍匐在地上,艰难的翻了个身,只看到两道门扇的中央多出了两条细缝。就好像有钢丝类型的东西横向扫了过来,然後刮掉了一整层的木质部。


膝盖有些一样,我发现自己的裤子被削掉了一小片,膝盖开了个浅浅的小口。


有人在门的另一边对我发起了攻击,如果不是我还算机警,现在我和那两个保镖应该差不多了。令我咂舌的是那个家夥的反应力,他在不知道我存在的情况下,还能全神贯注的盯着我所在的那扇门。我只是以最小限度推了一下门,他就立刻发动了攻击,这种长时间紧绷神经的意志力简直不是人能做到的。


这时候,我突然感觉脖子有些湿,用手一摸才发现全都是血。


一只耳朵中招了,过度紧张的情况下我竟然没察觉到疼痛。我咬着牙用手试了一下,好歹耳朵还没掉,只是从中间豁开成了两半。


就在我检查伤口的时候,远点的另一扇门被打开了。我浑身一个激灵,却没看到有人进来。还没等我做出反应,那扇门又开了一次,我看到小猫从另一侧的天花板上跳了下来,无声无息的滚进了我所在的房间。


她的经验非常丰富,用手脚撑两侧的墙壁上,後背贴住天花板,这样门後的人再怎麽攻击也没办法预判到她的位置。


她向我猫过来,脸上是冷冰冰的宁静。看到她以後我长舒一口气,要对付那些职业杀手还是得同行出马才行。作为普通战士的我,在这种情况下完全就是困兽。


小猫对我打了几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出声,跟着她走。我点头表示接受。


我们两个轻手轻脚的穿过她来的那道门,门後是有很多岔路的走廊。在一个十字型的过道口对面,我看到了紧贴在墙边的瓦琳娜。她整个人平躺在地上,尽可能的减少了自己对攻击的接触面,仰着脸对小猫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小猫推了我一把,示意让我趴下,然後又重新跃起来,贴在了天花板上。


洛奇不知道在什麽地方,走廊里我也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人。但是在瓦琳娜所藏身的那堵墙上,我能看到很多能量切割的痕迹。


我趴在地上对她挥了挥手,然後努力摆出口型,问她初邪在哪里。


瓦琳娜朝我们中间夹道的对侧指了一下,那道门正对着敌人所藏身的地方。如果有人封锁着这道走廊的话,他们已经堵住了通向那个房间唯一的入口,而我们也没办法进去。


这时候,瓦琳娜又动了。她抬手指了指墙上的一道横切口子,摆了个横扫的动作。我点点头,咧着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她撇嘴一笑,又指向了墙上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孔,用手指做了个贯穿的动作。


我看懂了,她是在告诉我对方除了切割能量以外还有另外的类似攻击方式。这两招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隐秘性非常高,攻击力也非常变态,大概是同源的招式吧。


我将身体向前挪了挪,然後掏出了神宫,用刀身的反光向敌人所在的方向看了看,那里安静的像是太平间,完全看不出有人在。如果不是我已经被那个方向的家夥偷袭了一次,大概会认为那边根本就没人。


我又看了一眼初邪所在的那个房间,想要进门的话,我必须穿过一段完全没有遮蔽物的、长达五米的走廊。


我对瓦琳娜做了个安抚性的手势,然後站起身来。瓦琳娜看到我这个动作,瞪大了眼睛,一再示意我趴下。


我对她一笑,然後做了一个细微的能量加速,加上一个零移。


只听见噗噗噗几声,我还没回过神,身体就已经零移到了瓦琳娜所在的那截走廊。与此同时,我看到自己原来所站的位置以及前置方向分别多出好几个小孔。


一身冷汗,我乖乖的趴到了瓦琳娜身边。这时候我才发现,瓦琳娜之所以采取这种躺地的姿势,是因为她胳膊上嵌着一把小小的十字弓,弓箭的方向坚定的指着脚下的方向。


这是一个井字形的走廊区域,小猫的位置确保了第一道轴不会被突击,而瓦琳娜则封锁住了第二道轴。看到他们的配合这麽老道娴熟,我紧张的情绪多少缓解了一些。


「你是不是想死?!千万别再用能量了!」瓦琳娜将嘴唇贴到我耳边,咬着牙关细语道。


我讪讪的点头。如果不是用零移的话,对方绝对能抓到我的行动轨迹,在我穿越走廊的时候准确洞穿我的身体。不过如果没抓着这个杀手鐧,我也不会做这麽冒险的事情。零移之下的绝对速度是他们不可能预判出来的。


「对面有几个人?」我贴过去问她。


完全没有耳语相关的技巧,我说话所哈出的热气让瓦琳娜直缩脖子,而她刚才就没这个问题,这让我有点尴尬。


「目前暴露出来的有三个,肯定还有更多。」


「燃墟和初邪他们知道麽?」


「门都给开了好几个洞了,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我闻言一惊:「万一他们走出来怎麽办!?」


「燃墟没那麽蠢。」


「燃墟知道的话,为什麽不干脆用能量压制他们然後正面交手?」


「大规模能量作战就是他们想要的,摆脱了地形的束缚,抓个破绽杀掉初邪实在是太简单了。」


虽然她讲的很笼统,但我觉得还是相信她为好。


「那我们什麽时候能用能量?」


「能够把他们纳入我们攻击范围的时候才可以用。」


「你是说靠过去抓他们?」


「是拼耐性。我们做单子也喜欢这样。就算能量、剑技或者人数比不过目标,我们心理素质和耐性一定会比目标好。这麽大的心理压力之下,正常人支持不了多久,谁先失控死的就是谁。他们已经织好了网,等着蝴蝶呢。」


「就是说我们只能在这里耗着?」


「逃跑就一定会露出後背,这是常识。」


「我要进里面去,有办法麽?」


「他们主动出击之前不要做任何事。你非要进去的话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我和猫动手的时候。死了的话我可不管。」


对於专业人士提出的意见,继续自作主张就太愚蠢了。虽然愚蠢的人有很多,但我不想当他们中的一个。


我平复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然而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锺里,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我趴在冰凉的地板上,胳膊和腰都在一点点的变得麻木酸痛。


小猫的体力真是让我瞠目结舌,她仅仅靠着四肢撑在天花板上,竟然能呆这麽久。而瓦琳娜则保持着瞄准的姿态,仍然一丝不苟的对准着走廊的拐角处。


心里面的焦躁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周围实在太静了,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身边瓦琳娜细微的呼吸。那些杀手该不会早就撤退了吧?或许他们觉得没什麽机会,已经离开了也说不定……如果现在偷偷摸摸进到後面的房间去,说不定对方根本就发现不了。我忍不住这样想着,精神变得有点恍惚,瓦琳娜的膝盖突然碰了我的腿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听到十字弓弦在耳边「哆」的一声嗡鸣。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两把雪亮的短刀刷拉一下出现在她的掌心。三道光针从走道拐角处穿透墙壁钉在了她原先躺着的地方。


我用尽力气向前窜了出去,向初邪的房门用了零移。身後传来了刀刃相撞的声音和脚步声,刚才已经逼近到拐角的敌人似乎在一击落空之後试图再次拉远距离。


我所在的走廊的尽头瞬间闪过了几个光点,这时候我已经零移到了房间门口,整个人拼命向後折去,双膝跪地以後仰的姿态撞向房门,与此同时又给自己做了临时的护罩。


攻击没有命中我的身体,我像炮弹一样砸碎了木质的屋门,狼狈的滚了进去。身後的亮点像繁星一样闪烁了起来,我的心脏都快跳出了胸口,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终於藏到了墙壁後面。


地板劈里啪啦的一阵爆响,被袭来的光针射成了一堆破破烂烂的木块和木屑。我急忙收回能量,又拼命向房间深处挪了几米,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走廊深处瞬间宁静了下来,就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战斗一样。这种诡异的场面让我的手忍不住发抖,那是後怕。


我现在才体会到,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挡在你面前的高山,而是潜伏在水下不可探知的漩涡。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隐藏的杀机,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大概一辈子都想象不出那种压迫感。


等我冷静下来以後,才看到屋里有不少人。


这个屋子就是燃墟的起居室了。这个房间比之前的会客室要大上好几倍,屋顶很高,有半层的挑空设计。挑空的那一层另外还有一个楼梯通向更上面的地方,这麽看来,这个房间的入口足足有四个——除却一面落地窗,三面墙各有一个入口。


房间的中间倒着两个躺在血泊里的屍体,不知道是什麽时候被光针杀掉的;四五个侍者模样的人趴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三个燃墟手下的高级护卫手里抱着剑,倚着内侧的墙席地而坐。房间靠里有一张巨大的长条餐桌被横倒在地上,奥索维用胳膊环着初邪藏在後面。


房间做手边深处是一排雍容的沙发,一把巨剑斜靠在旁边,燃墟将手臂放在那个叫风信儿的女孩的肩上,和她并肩躺在沙发里。虽然他的动作很放松,但脸色却带着些许杀气。


风信儿则眯着眼睛将脑袋挨在燃墟的臂弯里,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处於极度危险的境地之中。


这个女孩从一开始给我的印象就带着一丝月光样的清冷,此时此刻也是一样。


我轻轻地向初邪靠过去,初邪从奥索维的怀里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後把视线挪开了。


现在我没有心情也没有闲暇去玩味感情上的酸涩,让她在这场袭击中活下来是我唯一在乎的事。


「没受伤吧?」我问。


「没事啊。你耳朵破了。」初邪朝我笑了一下,很假的那种笑容。


「把她从这儿给我弄走。」


燃墟的声音传了过来。在安静的房间里,他的声音大的像是打雷。


我皱着眉头看向他,他看上去完全不担心是不是会有突如其来的光针贯穿他的脑门。


「我们能去哪?外面被人看的死死的。」我压低声音说。


「我不在乎。」燃墟抬手指向初邪藏身的那张桌子,「今天下午,那儿本该摆上两碟清蛋糕和一壶红茶。吃完它,然後和她爽一爽,再睡上一觉,直到晚餐的时间。完美的下午。现在让她给毁了。把她弄走,至少我只损失了清蛋糕和茶。」


我不知道燃墟是不是故意在激怒我,或者只是一如既往的目中无人,我能够确定的是怒火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我站起来向他走过去。


「不在乎?!那你在乎什麽?!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被堵在自己家里,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你的自尊呢?!身为所谓的' 新人类的王' ,自己的宫殿被人侵入却毫无办法,你在他们眼中算个屁!?」


「你小声点!」初邪忍不住在我身後小声唤道。


燃墟也站起来向我走过来,不过他看上去并没有和我一样生气。


「房子大了就总会有老鼠进来,没人拦得住,他们对我就只是一些碍手碍脚的害虫而已。自尊?哈哈哈哈,那几只臭虫也配?」


「那你倒是出手把他们赶走啊?!可是你没有!因为你在乎她,你怕她在你出手的时候被人偷袭!!我不知道你在演什麽,可是我告诉你,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懂逻辑!!所以,别和我说什麽' 把她弄走' 的屁话!!」


燃墟终於被我激怒了,他脸上的肌肉绷了起来,露出了些许狰狞的表情。


「你以为自己什麽都明白!?看来也不过是被她拿在手里玩捏的蠢货!!失忆……你问问她自己记得什麽,又忘记了什麽!世界上还真是有这麽方便的选择性失忆啊,相信这种鬼话的大概只有你这种智商低下的黄种猴子!」


「啊哦!现在倒是承认了!对你来说一切就只是关乎她的失忆是不是在作假!但是你关心她这个事实根本就没有变!你为什麽没胆子承认!?」


我心里清楚,这些话除了会让燃墟与初邪走得更近,对我自己的状况没有任何帮助。但我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或许是做了蠢事吧,人一辈子总要做许许多多的蠢事。


我向前迈步,情绪已经完全失控了。


「不承认就算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在外面等着要她的命,而你就这麽坐着看戏!?你坐拥着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力量,这些力量到底对你来说有什麽意义!?如果她死在这里,那麽你一定会後悔!!你给我记住这句话!!」


一枚光针「噗」的一声穿透了墙壁,拖曳着银色的光芒刺向了我的太阳穴。


燃墟在千钧一发之际伸出了手,一把捏住了那枚光针。密度极高的能量以完全不合常理的方式瞬间凝聚在了燃墟的手上,光针和那股能量相互挤压,发出了剧烈的咯吱声。在挣紮了数秒之後,它终於在我的脑侧停了下来,然後被燃墟捏成了粒子流。


在理解到自己所处的状况之後,我发觉自己的背後湿了一大片。不过我没有後退,也没有动。虽然被这个男人救了一命,但我还是想维持自己的尊严。


「你放弃了?」燃墟将头靠近我的肩膀,用其他人听不清的声音开了口,「你真的希望初邪站到我这里?如果你没想清楚,就不要替她做决定……能有资格替她做决定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我实在无法理解燃墟的意思:「你到底想要什麽?」


燃墟重新站直身体,转身坐回到了沙发上:「不管她是否真的失忆,我都不会再相信她。你那些自以为是的猜想也可以放一放了。为什麽非得我去保护她?你自己的力量呢?曾经的我为这个废物妹妹付出太多了,我已经玩够了……现在只要她不给我添麻烦,我也懒得去教训她。怎麽保护她是你的事情了,赖在我房里也只能说明你根本没资格和她在一起。」


我沉默了。燃墟说的是不是对我无暇思考,但我之前确实是害怕了。面对那些职业杀手的围攻,初邪实在是太脆弱了。以我现在的力量,我实在是没有保护好她的信心。


可是燃墟有一点没说错,就是我不能依靠他来保证初邪的安危。他不值得我们信赖,更没有理由替我做该由我来做的事情。


「奥索维,能帮我吗?」我回到桌子後面问道。


「这不是一直在帮麽?」奥索维故意板着脸,用责怪的语气回答。


我点点头,又看向女孩:「这里太危险了,我带你出去,到人群里去,让他们找不到你。」


初邪一脸的犹豫:「我哥他……」


「他完全不相信你,也不会保护你。你现在能靠的只有我们两个。你那麽聪明,应该能看清局势吧?」


「你让我再和他说两句话……」


我不能阻止她,更不可能控制她。


初邪轻轻的向沙发上的燃墟走过去,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哥,我承认,我又撒谎了。」


「我说我只记得‘那天’之前的你,我是的确撒谎了。」


「我知道你变了,可是我也知道你没变。或者说我希望是那样吧。」


「生死一线之後觉得,如果当初我没有放弃你,也不用像现在这样了。」


「当初什麽都没做,我现在是後悔了……」


「可是失忆了是真的。醒来之後,身边都是不认识的人,很害怕,觉得只有你能给我安全感。」


「所以我才装作什麽都不记得,以' 那天' 之前的态度来对你,妄想能回到过去。」


「‘那天’我什麽都没为你做,是我太自私了。所以现在我没办法怪你。你为我做了那麽多,我也没有资格怪你。我不该缠着你的……嗯,以後不会来缠着你了。」


女孩断断续续的说了些我没办法全都听懂的话,然後准备回到我这边。


燃墟长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再次站了起来,拿起来身前的巨剑。


「有这麽个废物妹妹真是烦死了。这次之後,别再让我看见你了。」


女孩眼睛一亮,回过头来看向他,带着一点点的欣喜。大概是感受到对方的在乎,所以心里很高兴吧。


「可是我就住楼下啊~ 」她说。


「不许再上楼来。」燃墟冷冷的说着,然後走到了我和奥索维面前。


「奥索维,你和她呆在这里。贪狼,跟我一起。」


我看着燃墟卷起了杀气的脸,又看了看女孩,将神宫倒提在了手里。


初邪用短短的几句话就打动了燃墟,这对我来讲应该有很深的危机感。然而我没有,心里面反而平静了很多。


我总算是了解了些许女孩的心思。虽然不能说安心,但相比之前一片迷茫的状态总要好了很多。


她没能真正地摆脱过去。可谁又真正能做到这一点呢?我没资格因为这个指责她。


而燃墟对我所说的话,已经从某种程度上表明了他的立场。他不打算接受初邪的感情,也不反对我和初邪在一起的意愿。既然如此,我又有什麽好踟蹰的呢?


守护她就可以了,一直到她重新苏醒为止,这就是我该做的。


我和燃墟并肩走向了门口,然後一起推开了那扇已经破烂不堪的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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