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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04(2 / 2)

“好在可疑的人不太多,是不?”那人露出狡黠的笑意,虽是乍现倏隐,微露鱼尾的眼角却掠过一抹孩子似的淘气。


就像小时候那样。


“最多也就十来个?”“我倒希望是六个。


”那人微笑道:“如果不算我的话。


”李寒阳从浮光掠影中回神,目光倏冷。


“距今十五年前,阁下去过凤翼山么?”黑衣人动也不动,宛若槁木死灰,周身浑无破绽。


李寒阳观察黑衣人的反应,握住巨剑剑柄的手掌亦不动摇,黑衣人的沉默既不令他感到意外,甚至没能激怒他,沉静的心湖上仍旧是一片宁定,随时都能够发出雷霆万钧的一击。


--棘手。


李寒阳与凤翼山上那人有着某种共通的特质,尽管他们的性格半点也不相像。


黑衣人非常憎恶那种特质,无论心底有着多少痛楚忧伤、独行过何等幽暗冰冷的荒原,都无法使他们堕入深渊,迷失于恐惧与欲望之间。


黑衣人犹记得那独坐于扶lún竹椅,一剑将他迫退的男子,比剑光更霜亮的眸里透着少年般的桀骜不驯,或许还有一丝自负、讥嘲与愤世嫉俗,感于人生百无聊赖,却没有丝毫动摇。


那双眼看过真正的、深沉的黑暗,历劫而还,心上再无一丝间隙可乘--黑衣人不由揣想。


或许他们同样注视过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惧本源。


这样的人完全无法利用。


李寒阳与黑衣人的对峙十分短暂,但看在场边的耿照、风篁等人眼里,这已是不可思议的相持。


聂雨色伸手入怀,掏出所有号筒一齐施放,风云峡独有的龙形烟花在白日自难望见,但硝石燃迸的声响却轰隆震耳,惊动了附近的民居,推开窗格门牖的声响此起彼落。


“喂!”风篁掏了掏被炮声震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没好气道:“这附近还有你们的人么?好歹也是硝石火药,对着那蒙面王八蛋放不好么?浪费!”聂雨色冷哼。


“横竖轰他不死,那才叫浪费。


这下震天价响,北门卫所的那些个官兵还不死过来?”风篁恍然大悟,嘿嘿笑道:“好心计啊,聂二侠。


只消北门卫所不是一群吃闲饭的懒汉,援军转眼即至。


”聂雨色淡然道:“懒汉也有懒汉的用法儿。


真要不来,咱们便放火烧民房,总有人推水龙来救火。


”风篁一时接应不下,见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心底发凉:“指剑奇宫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教出这等样人!莫三、沐四在江湖上也算历有侠名,这聂二是从哪儿绷出来的怪胎?”号筒齐放的声势十分惊人,不消片刻,远方马蹄隐隐,“让道”的呼喝声不绝,看来北门卫所的官长绷紧了皮,唯恐辖区内生出什么事端,丝毫不敢慢怠。


聂雨色师兄弟、风篁稍得喘息,纷纷把握时间运功调复,扶壁起身,眼看形势对黑衣怪客越发不利。


仍旧动也不动的,仅有场中二人,仿佛连轰隆的号响都被隔绝于外,难近周身方圆。


蓦地一股风压四散迸开,众人眼前一花,再聚焦时黑衣人已不在原处,聂、风、沐三人各自转朝不同的方向;只耿照心头微动,不受耳目所惑,捕捉到一抹自墙头逸去的残影。


(好快!)“锵啷!”一声滑钢利响,李寒阳将拔出三寸的巨剑推送入鞘,握持剑柄的掌底俱被冷汗所濡。


古月说得一点也没错,与像他们那样的人生死相搏,或许顷刻间便会失去性命。


十五年来,他将这式“雷霆一击”反复锤炼,舍弃多余动作,不留丝毫后着,更借冥想苦行来淬练心神,不教“凝功锁脉”有可乘之机,谁知临敌仍是慢了一步。


那“分光化影”的极速身法亦是三才五峰境界的特征之一,古月曾示以出剑,果然迅捷无伦,超越已知的快剑手法,却因双腿之故,无法为他试演轻功,今日总算长见识了。


值得欣慰的是:他花在鼎天钧上的心血并未白费,换作十五年前的自己,方才这一剑便已击出,再无转圜,黑衣怪客极可能改变抽腿的打算,拧身将他格杀。


苦心练剑十五载,终至“拔剑无罅”之境,攻防浑如一体,就像最训练有素的劲旅,才能够退而不溃,在疾风怒涛般的敌势下保全自己。


一旁的少年不禁咋舌,喃喃道:“那人……怎地忽然不见了?是……是我眼花了么?”浪人重新负剑上肩,温言道:“不是眼花,是那人的轻功太过高明,你的眼力追之不及,以为凭空消失。


”奔尘卷至,蹄声顿止,嘶嘶马鸣间,一名军官翻身下鞍,辨清墙边诸人,惊道:“典卫大人!”左右见李寒阳身背巨剑,最是可疑,团团围住,十余枚明晃晃的枪尖对正浪人与少年。


李寒阳回臂遮护少年,扬声道:“诸位官长!这位小兄弟乃安善良民,可否请诸位高抬贵手,先让他离开?”少年摇头。


“你……你又没做坏事,他们干嘛为难你?我不走,我给你作证,打伤人的是方才那个穿黑衣服的蒙面怪人,不是你。


”李寒阳目露赞许:“你倒是讲义气。


别担心,他们不会为难我的。


”亮出一面五彩斑斓的金字牌,朗声道:“这是朝廷特颁的通行令牌,可证明我的身份。


请官长过目。


”那领兵的统领见牌上“同诸封国主”的字样,认出是客省颁布的使节令,许在国境内行旅交通、贸易互市,不受各地衙司管辖;无论所犯何事,刑律皆不及身,乃最高层级的使令,不敢去接,赶紧撤了包围,连声致歉。


耿照将阿妍交与沐云色看顾,趋前拱手:“在下流影城典卫耿照,久闻“鼎天剑主”大名,多谢李大侠仗义援手。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李寒阳剑眉微挑,亦还礼道:“原来是耿大人!我此番北上,多闻耿大人的事迹,烧毁风火连环坞一事,尤快人心。


”耿照赶紧澄清:“风……风火连环坞真不是在下烧的,恐怕传闻有误,与事实多有不符。


”李寒阳并不在意,微笑道:“那也无碍于典卫大人的仁义侠风。


我听说大人为镇东将军驱赶流民之时,下令“勿伤百姓”,有别于赤炼堂之横征bào敛,亦是一桩美谈。


”黑衣人去得无影无踪,两人皆松了口气,谈话的气氛轻松许多。


然而耿照不欲泄漏奇宫诸人的身份,李寒阳也挂着廿五间园与那意图行刺梁公子的少年朱五,俱都无意深谈。


韩雪色被黑衣人封了xué道,聂、沐二少试过诸般解xué手法,连风篁也跳下掺和,始终难以成功,回头叫唤:“耿兄弟!”耿照匆匆告罪,快步往赴。


“还是解不开么?”“韩宫主的脉里像给打了桩子,”风篁信手在他xiōng腹间比划着,蹙眉道:“真气一到这几处便再也渡不过去,冲又冲不开、绕也绕不过,简直像chā了几枚牛毛针,弄得我都想挖开来瞧瞧了……世上真有这种见鬼的手法么?”耿照试着推血过宫,渡入真气,却完全不起作用,果然韩雪色体内与他先前被黑衣人所制时如出一辙,只是耿照仗有碧火真气护体,那实物般的“桩子”被削弱几分,得以硬冲过去,不比韩雪色丹田内空空如也,毫无反抗的机会。


耿照运起内力,欲助他突破禁制,片刻韩雪色面红如血,汗湿重衫,脸现痛楚之色;耿照小心控制内劲,仍是徐徐渡入真气,更不稍停,谁知韩雪色喉头一搐,饱满殷红的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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